新京报报道,制售加驴肉产业链死灰复燃。
每个月数十吨的马肉或廉价母猪肉,在脏乱差的制假窝点一番加工下,摇身一变就成了价格昂贵的鲜美驴肉,销往全国各地。产业链覆盖河北任丘、吉林长春和天津等地。
催生出灰色地带的,是过高的价格。过高的价格,意味着造假的暴利。
今年年初至今,在社交媒体上,网友们讨论着当地的驴价格。
“我们张家口现在生驴肉70元一斤,过年只弄了半斤,”“我河间的,这边熟驴肉已经140元一斤了。”“保定驴肉都涨到112一斤了,本地人吃着就心疼”......
驴肉火烧,也因此陷入困境。
如果用真驴肉,一个驴肉火烧的成本要十块钱,即便是冻驴肉成本也要六七块钱。用成本更低的假肉,一个火烧成本不到两块钱。
“驴肉火烧店吃不到驴肉,夹火烧肉基本是猪肉。”甚至成为了公开的秘密。
大部分驴肉火烧店仍然坚持着真材实料,也面对着更大的困境。——作为一个平价小吃,驴肉火烧价格的大幅度上涨意味着要原有客户群的流失,或降低消费者对这一传统美食的消费频次。虽说“天上龙肉、地上驴肉”,好吃是好吃,但一个“贵”,就劝退很多人了。
驴肉火烧及背后成千上万家驴肉火烧店们,面临着前所未有挑战。
一、陷入困境的产业链,宰驴的速度远超养殖速度
1990年,中国还是全世界最大的产驴国,驴的存栏量曾高达1120万头。但如今的中国正在经历着一场“驴荒"。
十余年来,我国驴存栏量急剧下降,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,截至2021年年末,存栏量仅剩196.7万头,相较于2012年下降了57.46%。2022年底这一数字进一步缩水至173.54万头。
存栏量的下降,部分原因是驴在农业劳动中的角色日益边缘化,而另一方面,驴皮和驴肉的市场需求维持高位,导致“盲目宰杀”,造成了供需之间的巨大矛盾。
驴养得越来越少,宰驴的速度却停不下来,这导致了价格的飙涨。但与此同时,上游养殖却不赚钱,也不赚钱。
驴的养殖面临多重困难,存在繁育周期长、出肉率低的问题。驴的平均妊娠期长达一年,一胎只生1-2个崽,一生只能妊娠10次,加之平均出肉率仅为38-45%,这些因素共同导致了养殖效益低下。同时,驴的养殖成本不断的攀升,中国畜牧业协会的调研数据显示,养殖场养驴利润减少了约1000元/头。
有养殖户向内参君表示,目前一斤生鲜驴肉的价格在60-70元之间,低于50元无法回本。她也不敢进一步上调价格,因为“被假驴肉顶的不能干”。
如今,驴荒问题更加的严重。我国的驴肉只能满足国内需求的20-30%,需要依赖大量进口填补空缺。因为“阿胶”的驴皮贸易,国外则开始了“闭关锁驴”。
2月18日,非洲联盟55个成员国在非盟峰会上批准了一项动议,宣布对成员国的驴皮贸易实施15年禁令。在非洲,农村家庭依靠驴进行运输和农业生产,是重要的谋生手段。
驴皮的禁令会对阿胶的产量造成影响,但驴皮的供应进一步短缺同样也会拉高驴肉的供应价格。
二、陷入涨价难题的夫妻老婆店,一个小吃能卖多贵?
驴肉的价格高涨,做驴肉火烧的夫妻老婆店们,感受到十足的压力,无论是河间派,还是保定派。
在河北保定,普通驴肉火烧的价格已经涨到了10-13元/个,鉴于当地的平均工资并不高,几乎让它从早餐的选项中退出。
在经济更为发达的上海,李明珠(化名)经营的驴肉火烧店同样经历了调价的考验。在她的小店里,普通驴肉火烧的售价是15元一个,精品火烧20元一个。这是两年前的售价,老板娘曾动过涨价的念头,但还是放弃了,以避免失去顾客。
相较于包子、鸡蛋灌饼、煎饼肉夹馍等小吃,驴肉火烧显然太贵了。在一众“穷鬼套餐”的当下显得格外突兀,成为“改善生活”的奢侈选择。价格如果再上调,就可以比肩快餐汉堡,进一步脱离了日常消费的选择范围。
李明珠的店里还售卖其他驴肉料理、小火锅和家常菜炒菜,来帮助门店撑住利润。四年的经营下来,也让这家店沉淀了一批老客户——有河北的老乡,还有一些健身人群。
较高的售价也阻碍了新客户的获取。“如果不懂驴肉的人来,绝对会被价格劝退。”在李明珠的交谈中,她也提到了假驴肉。她强调自己的驴肉是从山东购买生驴肉,以保证驴肉的真实性和品质。
2018年初,曾有媒体曝出有黑作坊“以次充好”利用骡子肉、马肉甚至猪肉,加上驴肉香精以及其他添加剂制售“假驴肉”。这一事件在当时掀起了驴肉火烧的“形象危机”,当地相关部门也加大了整治力度。
如今假驴肉再现,市场还能否承受另一场丑闻。
驴肉火烧也试图有过品类升级的路线,比如与东阿阿胶合作的“倔驴帮”,还有开到米兰去的DonHot噹哈驴火,但他们都没有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。
而2018年至今,仍然没有出现强势的驴肉火烧品牌,原料供应链问题依然是老大难,是每一个有志于做驴火品牌的企业高不可攀的门槛。
小结
驴肉的供应链存在着天然的缺陷,也很难跟得上市场需求的步伐。高涨的成本冲击着夫妻老婆店,暴涨的售价也在考验着驴肉火烧的定位与市场空间。
假驴肉再现,劣币驱逐良币,必将再度冲击着这本就脆弱的市场。
驴肉火烧的未来将何去何从?一切充满着未知。一些夫妻老婆店,仍在坚守着阵地,寻找着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