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西安小吃说排第二,那北方没人敢说第一”,这是来自一位北京朋友的评价。
作为南方人一度担心:在西安,顿顿碳水一定是热量大爆炸,会不会每天只能吃馍和面条?直到真去了十三朝古都,才发现我多虑了。古往今来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交融,都留在了西安美食的DNA里。
一、去了大西北,怎能不吃肉!
西安的各种肉类都分为普通和优质:优质就是瘦肉多点,一般略贵一些,普通更偏向于肥瘦相间。记住这个点菜方式,是迅速融入老陕美食的第一步。
到了西安,不吃羊等于白来。犹记得《长安十二时辰》里馋人的水盆羊肉,这次终于吃上了热乎的。
用比脸还大的瓷碗,端上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汤。汤底清亮,上面漂浮着默认要加的碧绿葱花香菜和蒜,还有大片的羊肉若隐若现。
第一口汤的味道微微有点咸,但非常温润醇厚。再来片羊肉,软烂香嫩,不仅没有讨人厌的膻味儿,甚至还有股淡淡的奶香,专治不吃羊肉。底下还垫着一些粉丝,口感劲道。辣子和醋也是每家饭馆标配,加点儿进汤里,每根粉丝都均匀裹上辣子的香气,在秋风渐起的夜晚,大口吸溜,暖乎乎的幸福感蔓延到全身。
一碗肉烂汤清的水盆羊肉,还要配一份传统月牙饼,但深夜在店里点一份现烤的圆饼,也同样不输好味。呛面做的烧饼质感偏干,不失韧性,中间是空心的,可以加肉和辣子,变成自制肉夹馍,也可以掰成小块泡进汤里。简单家常,味道却是“美滴很”。
回民街虽然挤满了外地游客,但依然有许多家受到西安本地老饕认可的坊上老店。如果想吃到不出错的西安美食,去本地人也要排队的地方准没错儿。
在十字路口的腊牛肉店,长队已经排得转了个弯。跟南方烤得干干的腊牛肉不同,西安的腊牛肉色泽殷红,新鲜的牛腱子肉经过腌制,又与多种调料一起炖煮,咸香味渗入肌理。用蜡纸包着的腊牛肉口感扎实,纹理清晰,被炖得酥酥烂烂,入口即化,哪怕牙口不好也没关系。配面配饭都不错,用来夹馍也很日常,但最绝的还是清口吃,湿润的口感越吃越香,只后悔怎么没多买两斤。
回坊牛肉的做法也非常多样。比如门脸不大的小店,却单单以粉蒸肉为招牌开了几十年。
新鲜牛后腿裹上面粉和调料,加入一层牛油,上锅蒸得香气四溢,粉有细沙般的软糯感,牛肉的油润与肉香渗入粉中;牛肉本身瘦肉居多,细长条根根分明有嚼劲,带了些咸香的椒麻感。
如果要把粉蒸肉作为馅料,夹馍、荷叶饼时都可以再抹点肥油,更有画龙点睛的效果。正确打开方式是配上店里的老砖茶,清爽解腻去油,店主还会热心建议你就口蒜吃。
吃火锅常点的小酥肉,在坊上也可以试试牛肉版的。
虽然也叫小酥肉,可不是干炸,而是汤汤水水的一碗糊糊。炸好的酥肉又重新蒸到软烂后,再泡在汤里。油汪汪的汤里漂浮着脱落的面糊,卖相看着宛如黑暗料理,但实际上是咸味和孜然、花椒、胡椒的存在感拉到最大,来自塞外的冲击感香料,与牛肉天生绝配。酥肉可以蘸店里的辣椒油配饭吃,由于实在太油,并不建议连汤一起扫荡干净。
还有西安夜市名吃麻酱涮牛肚,竹签简单穿着牛肚串儿,香喷喷的麻酱掺了点油香的辣子,这个酱料简直蘸鞋底都香。常见组合是豆皮和牛肚,荤素搭配,好吃不贵。
西安人有属于自己的胡辣汤——肉丸胡辣汤。
牛肉丸子紧实弹牙,和着西葫芦、豆角、包菜、土豆等一起下锅大乱煮,胡辣汤的主角已经准备就绪。再加点蒜苗增香,就能得到一锅看似乱炖勾芡版的肉丸胡辣汤。
牛骨汤底混合着花椒、胡椒的“胡辣”感,再配一勺咸香的辣椒油提味,在时刻提醒你这里是西安。别看它颜值平平无奇,但“一烫顶三鲜”,喝着黏糊糊、热乎乎的,暖胃又心安,而吃完一身汗的舒坦感,是成就每一个快乐早晨与夜晚的关键所在。
而到了用猪肉丸子做的生汆丸子汤,画风就清新起来。
纯肉馅儿的肉丸自然Q弹,点缀着腐竹、木耳、黄花菜、豆腐,是西安少有的清淡口味。无需太多调味,就能作为夜半深宵打牙祭的最佳伴侣。
西安的卤味和烧烤也都很有名,卤猪蹄、酱牛筋、烤筋,绝对能让肉食星人宾至如归。
但家常肉类吃多了,总得来点不一样的。就像北京有卤煮,广东有脆皮猪大肠一样,在西安猪大肠也必有一席之地。
比如被颜值耽误的梆梆肉,这可爱的名字也是一种卤味做法。常见的有猪头肉、猪大肠、猪肚,用柏枝烟熏后的大肠有一种特殊香味,解馋下酒都是一流,重口味爱好者们一定不能错过。
二、主食江湖,饼面饺米
西安人民能把简单的主食做出多种花样,碳水天堂、人间馍都可谓实至名归。
世人皆知羊肉泡馍,但到了西安一定得尝尝葫芦头泡馍。葫芦头就是猪大肠头,卖梆梆肉的店一般都有葫芦头。出了西安或许还能吃到羊肉泡馍,葫芦头泡馍可就得在西安吃地道的了。
给第一次吃泡馍的外地朋友们划重点,自己掰馍是基操,然后再端过去给后厨下锅煮,这也是店家绝对不会弄错的环节。
根据浇的高汤量不同,泡馍可以分为口汤、水围城等。比如口汤就是馍吸收了汤汁,熬到最后只剩一口汤。
刚出锅的葫芦头泡馍,汤底偏奶白色,大肠被处理得很干净,煮得软烂,但嚼着不失筋道,“肉烂汤浓”即为对泡馍的高度褒奖。
讲究的泡馍吃法,不是加油泼辣子,而是加上由肉质肥厚红辣椒做成的酱辣子,这种酱辣子果肉感饱满,只需一小勺就能足够有味儿。吃泡馍的灵魂是配上糖蒜,吃完格外爽口和解腻。
而如果想更辣一点,可以试试菜单上的“小炒”。大家可千万别误会成炒菜,而是加了更为丰富的配菜的馍,混合着番茄的浓郁酸甜和辣子的香,味道更加浓烈。
而三秦梦幻套餐里,又怎么能少了肉夹馍和冰峰?
在逛完大唐不夜城的深夜,潜入十二点还在开门营业的子午路张记肉夹馍,店内依然人声鼎沸。火速安排了一份优质腊汁肉夹馍,现烙的白吉馍外壳酥脆,富有麦香,夹着的肉量诚意满满, 几乎撑到了馍能承受的上限。
腊汁已经与肉形神合一,油脂非常丰润,哪怕隔着纸巾也一直在疯狂滴油,但掺了些肥肉的肉夹馍就是震撼人心的美味,在纯粹的油脂肉香中完全迷失自我,一口咬下去,感到直冲天灵盖的美味,只有中华小当家的形容词才能配上这份肉夹馍之光。
“馍夹全世界”是老陕的美食信仰。肉夹馍的近亲有菜蛋夹馍、烤串夹馍等,是与扎实的肉夹馍不一样的感觉。
在回坊10元一个的菜蛋夹馍,创意性地加了瓜子仁、炸花生米、果仁、芝麻粒等,闻着就特别香。饱满的咸蛋黄口感粉粉沙沙,再来个溏心的煎蛋,撒一把玫瑰咸菜点缀,味觉层次一下丰富起来。
但这里咸味浓度过高,且份量扎实,为了给肚子留出更多空间,可别炫太多哦。
面粉带来的丰裕,还有西安千变万化的面食形态。久闻裤带面大名,当看到气势磅礴的不锈钢大盆端上来,盆里只装着3根宽裤带面、却足足占满一盆时,还是感到了小小震撼。
辣子是在端出来时用油现泼的,“呲啦”一声,面条瞬间被赋予了灵魂。跟胡萝卜丁、土豆丁一起混着热油拌开,香得人迷迷糊糊。调料完全入味,面条虽然宽大,但切面很薄,韧劲和筋道兼具,只需吃上一口,碳水血脉就立刻觉醒。“吃面不就蒜,香味少一半”,本地人必须来口蒜,让味蕾更刺激。但份量实在太顶,为了更多美食的开疆拓土,建议两人点一份即可。
如果对面食的理解只局限于面条,那未免太肤浅了。酿皮淋上黏稠的麻酱,配点黄瓜丝,根据自身口味浇上醋和油泼辣子,柔韧香醇爽滑,是四季皆宜的小吃。
洒金桥一带,各位清真老马家都有香酥牛肉饼。外壳热腾腾酥酥脆,内里层层起酥,洋葱有淡淡的鲜甜味,牛肉和大葱一口爆汁,香料味吃得满口鲜香酥麻。
回坊的牛肉灌汤蒸饺也是一绝。一口鲜汤满嘴留香,胡椒味和牛肉就是黄金搭档,不蘸任何调料就已足够好吃。蘸点醋和辣子也别有风味。除了小心烫嘴,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狂炫一笼。
不想吃面?没问题,南方人在西安也能吃到米做的食物。
回坊的“红红酸菜炒米”也是经营多年的老店。起初不以为然:这能有多好吃?酸菜炒饭罢了。
当看到透明厨房里,师傅铁锅爆炒,食材翻腾的场景后,多了些期待。成品意外好吃,颗粒分明的筋道米饭,牛肉丝香气明显,牛油裹着米饭和酸菜。第一个想到把酸菜加进炒饭真是天才,口感爽脆,解腻开胃,让炒饭吃着也不那么油,青红椒圈点缀之余贡献了微微辣意,再加个蛋,简直是教育大家绝不能以貌取饭。
西安人民对酸味的偏爱,也处处体现。
如果土豆被搅成了麻薯一样黏软的质感,就变成了洋芋搅团。半固态半液态地盛在碗里,酸辣味的汤底,搭配韭菜,味道冲击又新奇,能感受到嫩滑的口感和淀粉值max。
而浆水鱼鱼,让我想起在北京第一次喝豆汁的感觉。形如蝌蚪的玉米面制品莹白可爱,但滑入腹中竟是酸汤底味,被预期之外的酸击中,忍不住眉头紧皱、龇牙咧嘴。而一旦接受了酸辣味的设定,就能理解它何以成为夏天的消暑佳品。
三、吃甜食, 西安人也是认真的
八宝粥是我此行在西安的最爱食物。
用料丰富是成就好味的关键。莲子、花生、红枣、瓜子仁、葡萄干,还加了清新的百合瓣,有的脆有的软,每口都是混搭惊喜。糯米熬成的粘稠感,最适合加了红糖的微甜。最妙的是山楂粒,酸甜感从汤底浮起,让它从纯甜的泯然众人中脱颖而出,冰镇一下肯定爽翻天。简直不敢想象,在逛街热晕之余,来上一份冰八宝粥能有多快乐!
跟八宝粥类似的底料用到牛奶鸡蛋醪糟里,营养的感觉瞬间拉满。再多加点黑芝麻、枸杞点缀,一碗现煮的暖暖酒酿,散发着热乎乎的奶香,酒味儿微乎极微。秋冬坐在窗边喝一碗,看路边树影斑驳,心中涌起专属于市井烟火的平稳踏实。
隔壁的富平柿饼甜到流心,而肉质细密的火晶柿子,是珍贵的季节限定,自然要趁秋光正好时享用。
加入面粉入锅现炸,就变成了柿子糊塌。稍微晾凉后,外脆里糯,夹心黏糊软烂,又夹杂着淡淡的甜,柿子香气并不明显,甜滋滋的油香口感让人回忆起小时候的幸福。
如果喜欢类似酥脆表皮、甜蜜流心的食物,江米糕也值得一试。果仁、黑白芝麻混合着红糖白糖为馅,加了大量干果的糖油混合物,哪有不香的?
糯米类食物,除了太占肚子,没有什么别的缺点。比如糯米做的蜂蜜凉粽,以软糯为底色,嚼劲韧劲兼备。淋上甜甜的玫瑰花酱,在浓稠和清爽之间达到了微妙平衡,不会太甜腻,只觉满口清甜。
而把糯米捶打软烂后做成的凉糕,带着满满的红豆沙夹心,在香气扑鼻的黄豆粉里狠狠打滚,轻蘸一点蜂蜜水和玫瑰酱,甜蜜暴击不过如此吧?
玫瑰镜糕裹上黄豆粉、桂花糕沾蜂蜜糖水同理,言简意赅一句话:好吃死了!
一众主食、肉食、甜食把肚子填得圆滚滚后,再来一份现熬的酸梅汤,清凉沁脾,酸甜味浓;
又或者一份黄桂醪糟,在街头感受秋天的况味。
如果还嫌不过瘾,可以去老字号全盛斋挑点西安点心。椰蓉酥奶香味十足,酥脆外皮中馅料满满,非常瓷实,能让你在离开西安后,依然能回忆起那种扎实的饱腹感。
“每逢佳节胖三斤”,但如果是在西安长的肉,都是美味碳水,这波不亏!